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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3日

[The Day] 014 -交個女朋友

受不了太熱的天氣,受不了遮掩視線的瀏海與貼住脖子的後髮尾,終於還是去剪了頭髮。

剪完連隱約的一絲女人味也剪掉了,想起中學的時候剪過很短的平頭,穿上格子襯衫與牛仔褲和女同學一起搭公車,女同學要我別前傾著身體坐著,「會害人誤會」。十幾歲時,真的覺得如果能再長高點就好了啊(常常祈禱著能長高到168cm),那樣的話就交得到女朋友了吧?二十幾歲後,承認了即使不夠高,想交女朋友還是交得到的,只是我不敢交而已。

不是怕「成為同性戀」的不敢,而是怕女孩子的感情太濃烈任性,沒有真心愛上的話,是不敢背負那樣的感情關係的。社會對同性戀者的岐視眼光,只把她們逼進更狹隘陰暗的胡同裡,一旦選擇了這樣的感情,大多也被迫痴纏著用這樣的感情活過大部份的人生。

剪完頭髮回家的路上,我再次想道或許我也可以交個女朋友,但是我卻沒準備好全心對待她。
不是因為我不夠高,也不是不夠帥,只是我不夠認真而已吧。

2013年2月26日

過濾的過程

今天下午,沒有任何外在環境上的刺激,一如既往平靜而有些忙碌的工作日,我卻洶湧地欲望起G。心跳稍微快得不尋常,血液奔流,身體的芯持續發熱並微微濕潤著,我感覺像一支默默靜燒著的蠟燭。

為甚麼突然這樣欲望起G來?首先可以排除的是,G在新學期成為我的指導老師一事。身體湧現的性欲是非常單純的,和利益或其他的甚麼無關。我想像著我去找G,向他示好求歡,而他或許會因現在我是他的學生之類的緣由拒絕我 -- 不,老師,我想和你做愛,就只是想和你做愛,那和成績或權力全然無關,我在想像中這樣說著。

然而我不確定我為何想和G發生關係。我不是不想失望嗎?萬一眼前的男人疲軟無力只與我互相撫摸,在還幾乎沒有感情基礎的現在,我不想接受,不想陷自己於那樣的窘境。

從前我餓時,我可以直接啃食對方的肉體,那是單純野蠻的身體的性欲。但對一個可能不能滿足我的男人,我為何欲求他呢?我想從他那裡得到甚麼呢?認同?肯定?讚賞?然後我用我的身體交換?是這樣嗎?

我浸在安靜融化的著蠟液裡,努力思考。如果可以剝除那些源自不安、自卑、惶恐的雜質,如果可以得證我只是獸般地喜歡並欲望著G,那麼我就可以放心了,我將去造訪G獨居的處所並假言向他討一杯茶。

欲望是自然健康的,我怕的是除它以外的東西。

2013年1月18日

[173/365]

經過了連續兩天加班到午夜以後的日子,我終於在最後的最後寫完自己份內的分組報告寄出去了。另外還有兩份期末報告沒做,其中一份是晚上上課時就要上台報告的。沒關係,這一切和趕圖比起來,都不算甚麼。(自我安慰)

這個經期是我第一次試用月亮杯。把杯柄完全剪光以後,所有我對月亮杯的美好想像,還真的幾乎都實現了。滴血不漏啊。現在因為量少又是要睡了,所以把它洗乾淨休息一晚。

2012年2月24日

[漩渦] 最最短暫自由的愛

這整件事幾乎全面地占據了我的精神,我毫無心思動手開始我的寒假作業,眼見評圖日已在明天了,我大概會放掉它。我到底在做甚麼,置身於巨大黑暗而又甜美的漩渦之中,毫無抵抗之力,任由水潮把我壓得粉碎。

吼子看到我傻笑的臉,一直嘖嘖歎氣。我無法不是我自己,我抗拒不了我自己,包括這個我埋藏了都有十年以來的欲望。欲望來得猛烈熾熱,把所有現實的常識全都捲了下去。對此吼子表示:如果你不是這麼短暫熱烈地投入一件事,那也真不像你。我自己的牢籠,我的地獄,我最無法阻止的墮落。

手指一直顫抖,在思及這件事的時候。我反覆考慮著為何我如此渴望做這件事,如此想要扮演這個角色。為什麼?一個崇尚和平、自由與獨立自主的人,這麼想要束縛、鞭打、折磨別人,甚至以此作為我愛的表現?然而我確實覺得這是一種愛情,它也許是我過於旺盛的占有慾,但我又並不介意對方同時擁有其他戀愛或主奴關係。

我不想傷害我愛的人,卻又因為這份愛情而非常想要在對方身上留下瘀痕。我的印記。我的所有物。在這個世上有個人是如此極端而且扭曲地是屬於我的。我會讓他體會並了解我的愛,我要在他耳邊低聲請求他為了我承受我將給予他的、可能超過他的身體所能承受的痛楚。雖是命令,實為請求。他會答應。他會為我承受。我們接受彼此最深沉黑暗的秘密,在愛與被愛中建立最強烈的歸屬與連結。

在剝奪他者的自由的同時,讓我們同時得到自由。

2011年8月22日

[遠浪] 計數主義

「和男人睡不過是泡沫之影;直到將要消失為止,我都是不計數主義。」
某部 BL 漫畫是這樣開頭的,這樣的獨白只是為了要彰顯主角的輕浮。作為一個輕浮的女人,心中的甚麼倒被悄悄勾動。

今年的我二十七歲,而生平第一次依照自己的意願和男人做愛,是在十八歲的時候。這九年來,我曾經想過自己一生該不會就只和這個男人做過愛然後和他過一輩子再沒有別的對象了吧,然而那一度想像臆測(並覺得那樣的人生也有點恐怖)過的未來像泡沫一樣幻滅,九年後我已經需要花一段時間才能想起算清,截至目前為止和我睡過的男人數目為何,究竟是哪幾個。

到某一個程度為止,我都還在心中的石板上仔細地計數著。每一個男人應該都是有意義的,那就像遙遠旅途上睡過的每一間旅館一樣,藉由回想起旅館的模樣及入住的理由,可以擴充憶起那附近的景色、經歷,以及行腳至彼的心情。

即使是只睡一次的對象,也把他們計入石板上的數字。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數下去,像個行著蕩婦之舉純情小女生,但漸漸地也發現,那些不過是泡沫之影。

不是肉體的記憶消散變成泡沫啊,所謂的輕浮不是那麼表面的意思。是那些男人所標記著的人生片段,也漸漸地化為泡沫渣滓。從海洋中泅泳回來,回頭一望腳下所曾潛游過的黑藍風景,那麼用心感受過的愛與痛、掙扎與堅忍,如今卻都好像遙遠的幻夢,再也傷不了我、撼動不了我。

我應該是屬於計數主義那邊的啊。然而,當感到過去已經宛如泡沫之影,將要消失……肉身的記憶就像蟬殼一般隨時可以脫去,道德早就於我沒有意義 -- 道德在最起始的地方就已於我毫無意義,要說有意義的東西,只有愛 --

而刻記在石板上的一橫一豎,連那代表著的人生風景都變得淡然,數字甚麼的也根本無所謂。

「和男人睡不過是泡沫之影……」

我闔上眼,想著泡沫睡去。

2010年7月14日

[混沌] 宇宙

這次經期又頭痛了,最近這種頭痛都是在止痛藥效過後又繼續疼起來的,繼上次大膽嘗試針炙後覺得似乎有效,於是再回去找中醫,當作治我硬得像石頭一樣的肩頸,順便調理身體。

醫生當然問了一些經期準嗎的問題,我趁機問,在血落下來前會有一兩天的褐色分泌物,那算是經期的第一天嗎?醫生說是的,但如果這樣的情形超過一天,就不算健康正常的情況。我決定下次開始要好好紀錄。



今天發生小插曲。大家紛紛下班後,我才開始準備做加班的工作。忽然間彷彿一陣熱流從身體的中芯襲上,過去這幾個月的乾燥忽然化為粉末,「好想做」的念頭如洪流般壓來。
怎麼突然這樣呢?我不禁想道。從前也不是沒有強烈地想做過,但通常那是性欲經過一段時間慢慢累積起來的結果。突如其來而且這麼強烈的性欲滿奇怪的,何況我最近沒有接觸任何刺激性欲的讀物或媒體,連BL都沒看。
回到座位上繼續加班。我維持著臉上的無表情,一面緩慢地深呼吸,否則很難平穩下來做事。這時同事拿起手機碎碎唸說他竟然有電話沒接到,於是我也拿起自己的手機一瞄……平時無事根本沒人會打的寂寥手機,竟然有三通未接,一封簡訊。

「你要回家了嗎?我去找你」

這位動輒一兩個月沒連絡(是說我也完全沒有連絡對方…)的柚子同學,這次在驚人地精準的時間點打來,不禁令我訝異了一陣。剛剛我感受到的性欲,真的是我自己的嗎?還是我們兩個之間,居然產生了甚麼奇妙的連結,使我們的身體波動倏然貼近嗎……

我的人生沒怎麼遇過巧合,所以一遇到這種事就會覺得很驚訝。只是實在也沒甚麼搞頭……就算月經還沒過,我還是會加班到九點然後去看醫生啊,根本沒時間幹麼。

還是早早睡覺比較實在。

2010年4月5日

[鹽晶] 大人的世界

看著也說得上是朋友的人說他對情人說謊了,從聽聞朋友與朋友搞上了的那一刻起,就可以預知這種時候總會來臨。

不干我的事,不是嗎?但是總難免為此點起一根菸靜看。終於也有這種戲劇在自己的目光前上演,而我幾年前才在這種遊戲內攪和過,好像哪一方的角色都曾扮演過,以數種面目站在台上過。現在我安穩地坐在觀眾席,他們的心情,看起來這麼熟悉。

歡迎來到大人的世界,我好像是這樣對其中一個朋友這麼說的。我對其中的任一角色都沒有責備的心情,但謊言勢必這樣來到,無論是將事實扭曲了的謊,還是把事實以對自己有利的部份隱暪,都是「欺暪」。作為局外人,我只看見極稀少的斷面,但那已經足夠,因為我們都知道那裡面的一切會如何上演。

貪一晌歡,撒一時謊。有時欲望這麼強烈,而信任這麼脆弱。這真的是大人的世界嗎?還是在裡面悠游著的人都只是小孩,為了自己的歡快,舉重若輕地把部份事實含糊揭過,沉默地讓他人的認知往自己這裡偏移呢。

我確實沒有對任何人責備的心情,就像對曾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事,與我交會過的人們也沒有甚麼好責備的一樣。深深淺淺,輕輕重重,我欺暪過人,也被欺暪過;我傷害過人,也被傷害過。甚麼叫作大人的世界呢,也不過就是一群自私的孩子學會以狡詐的手段,忽略別人的心情,在其中戲耍遊玩。

歡迎來到大人的世界,我們不得不背負起各種有形與無形的責任,然後以有形或無形的方式,逃避那些責任,在某些人心與事實鬆動的罅隙裡,油滑地貪歡。

世界就這樣轉動下去,舞台上,永遠有人表演,影影綽綽。

2010年1月23日

有時候我們都是一隻鱷魚

chuck158207@ptt2在AAAAAAAA板對於同性戀議題,以邱妙津的小說《鱷魚手記》發表過這樣的一段文章:

當然我承認這比起以前已經是有進步了;至少你所引的這篇小說不必像鱷魚一樣躲躲藏藏地遮住自己的贅疣,它可以偷偷地展示一下,然後趕快把重點轉移到可憐的角色上。但「偷偷地展示」還不夠,至少在西斯版,「贅疣」還不能成為自身的重點,像是重多異性戀男性在西斯版所做的那樣。你想想:西斯那麼多被推爆的文章,有多大的比例是因為他的文字描寫足夠激起異性戀男的性欲?——如果我們比照剛剛的隱喻,西斯版的異性戀男可以依靠展示自己的贅疣而得到掌聲耶,而且不必考慮有一些人其實覺得這些贅疣很噁心。我不是說他們這樣不對,而是,有很多很多的「其他人」也應該要有這樣的資格。如果有人不能欣賞,那就要有這種風度左轉、就算不讀也不噓。
不過「現實」似乎還不夠進步到這一地步。你知道嗎?《鱷魚手記》原是1995年的作品,他的鱷魚已經被囚禁十五年了,到現在還不能走出來。

上回莎韃說了句,「對西斯板造成如此衝擊的竟然不是女性,而是男同性戀」,其實令人頗有感觸。作為異性戀男性的愛欲對象,作為人口較多的一眾(大概有比較多吧),作為向來被「西斯板眾」以譏笑嘲諷深深地岐視與踐踏的一種性別,女性最終沒能對西斯板撞出如此衝擊,最後也只不過能辛苦地守著另僻的一方疆土,而且是向某些道德意識低著頭地偏安。

而鱷魚的身份是何其有效,又何其無用。

數年以前,我曾在西斯板上發表過一個身為性侵害被害者的心得文章,儘管我文章的重點完全不在性侵害對我的人生造成了甚麼無可挽回的傷害--正確地說,這樣的傷害在我的人生中根本就沒有,沒有任何傷害是我無法平復的--反而在「希望大家不要再一味地覺得被性侵就很可憐了,也是有我這樣的人,人生並未因為這種事情就結束了」,但是既莫可奈何也不出意料地,被推爆的文章引來的回應,全是對被害者的同情、對加害者的憤怒。
只有一個人來信告訴我,「我不再祝你過得更好,因為你已經過得最好了」,只有這一個人看懂了我的文章。





在我身為女性的成長過程中,要說來自於普羅男性的傷害,莫過於在日常中、言談上、在自然而然的生活態度裡、在網路肆無忌憚地夸夸其談時,那些細密無形的岐視了。「破麻」、「賤女人」、「妓女」…各種各樣的,專屬這個性別的詈言,以及從頭到腳密密縫套的專為女性打造的拘束衣,都比被強暴這件事要傷害青春期(?)的我百倍。

雖然現在早已不再在意,但我永遠不會忘,曾經有一個id叫作ayumism60(@ptt)的人,在批踢踢上攻訐我的方式是稱我「母親是妓女、父親是同性戀」而我本身「未成年還拿父母的錢墮胎」云云。
典型的,一個男性要攻擊一個女性最下流的方式。

而我甚麼也不必做,只需我是一個女性,就能被這樣攻擊。

以這種方式發言的人,可能不清楚這種暴力是多麼無所不在而且令人恐懼。在小說《油炸綠蕃茄》中有這麼一段:

自從那少年在超市罵她那些髒話後,愛芙琳.考曲覺得猶如遭性侵犯般,被髒話侵犯,身子被剝得一絲不掛。她向來不讓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老是怕惹男人不悅,怕被罵。她一輩子躡手躡腳走在男人四周,就像有人經過一堆牛糞時會將裙角拉起來一樣。她老是懷疑如果冒犯了男人,那些髒話隨時會脫口而出,準備蹦出來毀了她。

終於還是發生了,但她仍活著。於是,她開始懷疑,就像那少年對她的粗暴行為把她嚇得終於正視她自己一樣,她開始問自己以前因害怕結果而一直逃避的問題。

這究竟是種什麼力量?這種隱伏的威脅,這把對準她腦袋、控制她人生的隱形槍枝……這種對於被罵髒話的恐懼到底是什麼?

她一直保持處子之身,以免被罵成是妓女或蕩婦。她結婚,以免被叫做老處女。她假裝高潮,以免被罵冷感。她生孩子,以免被說成是不孕。她不是女性主義者,因為她不想被稱作同性戀或是大女人。她從不嘮叨或扯著嗓門說話,以免被人罵成是婊子……

這些她都做到了,可是,這個陌生人仍然用男人生氣時罵女人的髒話,將她乾進陰溝裡侮辱一番。

愛芙琳想不透為什麼男人老是罵些性方面的髒話呢?還有,為什麼當男人想羞辱人時,會罵對方雞巴呢?彷彿那是世上最髒的東西一樣。女人到底做了什麼,會讓人那樣想呢?被人罵成臭娘兒們?人們已經不再罵黑人了,最起碼不會當面罵。義大利人不再被叫成南歐勞工或廉價紅酒了。此外,在有禮的言談中,再也沒有猶太佬、倭寇、清客或西班牙海盜的字眼,大家都有個團體替他們仗義執言,可是,女人仍被男人幹譙。

在我看來,這種性暴力,比起我遭遇過的性侵害還要傷人百倍。最可怕的是,施展這種暴力的人,毫無自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事是多麼粗暴,會對人造成多大的傷害;同時這種傷害也是匿名性的,被傷害的女性很難清楚描述是誰對她說出那些話語/表露那些態度,只能懷著莫名的傷憤與恐懼,連要抵抗、控訴的對象都面容模糊,而施暴者的責任也隨著面孔的模糊而不被他們本人意識到。比起這種因為無知粗魯而犯的罪,他們寧可看看鱷魚的自白採訪,付出激憤與同情把鱷魚自述的文章推爆,因為清楚好懂,而且犯罪者似乎不是他們自己。

同性戀者可以大方談自己如何與自己的戀人互動嗎?女性可以若無其事地分享自己多次一夜情的經驗嗎?異性戀者可以不再「撇清」道「我的性向很『正常』」嗎?一對男女離婚後,得到的稱號可以不再是「回復單身的男人」與「離過婚的女人」嗎?

鱷魚要被接納,要自在地活在人群裡,不是能偶爾被同情被注目就夠了。平實而緻密的性別暴力,無時無刻不在追著鱷魚的贅瘤打,這才是鱷魚被迫收拾起自己真實面目的原因。

2009年9月9日

機會

很久以前的某個人背上遍佈痘瘢,凹凹凸凸紅褐相間,乍看有點恐怖,但我同他在一起時很是喜歡親吻他那片已經凝固的疤痕。那是「我接受你的一切」的意思,雖然我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也不知他有沒有領略。我對他說的總是「我不愛你」,實際上我確實是不愛他,在我們的溫存摩挲之間,是同為怯懦者的相知相受。我們在一起時,我接受他的一切:他對別人的感情、對我的感情,他的生活、他的背景、他的思想、他的性格、他的身體、他的痘瘢斑駁的背。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是短暫,到最後我也沒有愛上他。有一天晚上把他從我的床上搖起來,讓他離開我的房間,他沒有說甚麼就出去了,彷彿我做的這一切他真的預料到過,好像他也完全接受。我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是愛上我,但他接受我的一切的方式肯定與我不同;如果那能夠稱作是愛的話,他的愛比我柔韌長久許多,像一面延展性非常好的絲網,在遭受了重壓之後只是靜靜地接住了那顆沉重的石頭。

很久以後他看著我換了幾個男人,有一天他對我說,我沒有真的愛那幾個男人。他說對了。他說,不要再因為自己的寂寞而自私地傷害別人了。他說得很對。我把辯解吞下,因為他說對的部份,是真的對。我固然也有自己的論點、自己的意見,但是只看他說的那個部份的話,他很對。





「天黑了,女孩子走出街上,在那邊徘徊喝著酒。她們在尋求什麼,我能夠給她們那個什麼。那真的是很簡單的事噢。就像轉開水龍頭喝水一樣簡單。那種事轉眼之間就搞定了,對方也在等待著這個。這就叫做可能性啊。那種可能性就躺在你眼前,你能夠視若無睹眼睜睜地走過去嗎?自己有能力,而有地方讓你發揮能力,你能夠默默地就那樣走過去嗎?」

村上春樹在《挪威的森林》寫過這樣的一段話。這是一個花花公子在說為甚麼要一直、一直反覆地、雖然厭膩了還是繼續釣著女人的心得。

有時候,我非常知道那種「可能性」的誘惑。
當我意識到那種誘惑時,我大概、可能、八成,最後不會抵擋住。





在那種時候,就像很久以前我對某個人所做的一樣,我不愛,但是我需索愛以外的其他。我願意接受對方的「一切」,無比寬容,因為不愛。我也希望對方接受我的「一切」,無比寬容,因為自私。

在這種時候,我得要提著自己的掌拍著自己的臉,以使自己清醒,以使自己不被動物本能驅使行動。不要只是說漂亮話而已。「我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不要讓它只淪落為漂亮話而已。淪落了好幾次,每一次站在崖邊都是機會。讓自己不再後悔的機會。

我想起很久以前的某個人。我親吻他的背,接受他的一切,卻重重地傷害他。我想起他,是為了提醒自己。
不再傷害別人,也不傷害自己。

不要僅是因為窺見旁人的罅隙,就不顧後果地把它撕成傷。

2009年7月22日

[礁石] 赤子

此身尚為昨日之軀耶?

如此潔淨、無欲
低眉
斂目

毫無再與另一顆星球相互吸引旋轉繞行之欲望
僅顧迴身自轉

這真的是我昨日在紅塵裡打滾的那副身體嗎?
抑或我-
今天纔由昨夜的傷裡誕生出來
一身血水摻和肉欲 纔被熱水滌盡
赤子般無情
赤子般純淨

2009年4月2日

[混沌] 懺悟

不免遇上這樣的事
沒話可說了 於是便
做到眼淚流乾
血也流乾
找到並越過黃昏

黃昏時走進告解室裡
說我有罪。我
想獨佔他的一切

神啊,我有罪
我們的罪是蛇與蘋果
我們的罪是渴與追求
我們的罪是愛與佔有
在頭頂上掛一幅生動浮雕
揭示身在愛中所有的束縛和苦痛

親愛的如果能為你舉行儀式
我必
楔入你的雙掌釘你於我胸


*血與黃昏脫自陳克華詩〈停車做愛〉

2009年3月11日

[千帆] 傾側


最近有很多文章想發,可是偏偏壓著壓著,打出來的卻是這一篇。



在對自己的憤怒過去之後不久,我發現,自己的心嚴重地傾側著。不應該這樣的,我的心卻不聽理智的話。

「要在一起嗎?」

那個晚上你的問話還清晰地留在我的耳朵。那也許只是你的一塊石頭,踏過它你能通往下個地方,我若答應了你便擇定一個方向。從那背後我幾乎可以展開一張圖紋清楚的未來輿圖,沿著那上面的指示我將狂喜地奔向你,然後就如我們剛開始時你預言的那樣,重蹈覆轍。(是的,我還記得很清楚,你說,又要重蹈覆轍了嗎)然而睜開眼來,生命的流還奔動著濺拂著,我無法蒙起眼睛走進那張圖。

我不是真的要佔有你。我的要求不是佔有,不是更多對你要求的權力。我只是像個少女一樣,仍然期望著心靈相通的戀愛,打從心底為對方也為自己做一切事情的愛情。

我裹足,又捨不得後退。理智是條細線拉住我,我的心卻劇烈地朝你那方傾側,全副重量幾乎都要偎到你身上。你給不了我渴求的,我卻還是悄悄期待。就是那一點點都快要暪過自己的希求,讓我在某些時候,疼得掉淚。

我是一架失衡的天秤,我是進退維谷的跛馬。

我只能偷偷地夾帶一句我愛你,在幾乎要哭泣的時候。
偷偷夾帶。否則傾側的心,就要完全倒向你。

2009年2月25日

無愛的自由


因為在低潮中,我忍不住問了他,我有甚麼優點?

傳來他邊敲著鍵盤的聲音,對這個問題,他答不上來。我流著淚說話,也許他沒發現,也許他發現了,但又如何。他努力地分著心,回答我他只是會覺得想照顧我。

我想他盡力了,在分心的前提下。分心地和我說話,分心地認為我們是男女朋友。我告訴他我覺得那也只是錯覺,他以前曾說過的,對另一個女孩也是的那種錯覺。

這個人真的愛過誰嗎?他的愛是甚麼樣子?會為別人流淚嗎?或者那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

最後我說我喜歡他,雖然他有時候很粗心大意。對這點他卻很快反應,說對不起。到底是為甚麼呢?我說你是指抱著我叫錯人之類的事嗎?他說對,我說可是我指的不是這件事。

我指的是「現在」,你和我說著電話,卻輕易地展露出你的漫不經心。

我是太計較的女生嗎?計較著他願不願意為了和我約會而早點起床,計較著他是不是在我低潮的時候能夠專心和我說話。為甚麼我不能率直一點,說我不想要你現在還敲著鍵盤分心和別人說話,為甚麼我不敢對他做這種要求……

我根本不覺得他愛我。對一個不愛你的人,你能對他做甚麼要求呢?對一個不愛你的人,能與他有甚麼約束呢?在我對他的感情中,他永遠是自由的。我們永遠是自由的。沒有拍翅離去只是因為沒有別的憧憬。

而我為甚麼哭呢?朋友今天打電話來關心我,他說你是覺得沒人愛你嗎?我說不是那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是甚麼問題,但是,我真的沒有期待任何人的愛。我只是,變得非常容易流淚。

2008年11月12日

[千帆] 楊花箋

我仍然安靜渡日,而且,愈來愈安靜。



從那個夜晚我若無其事地再偎靠在你的頸邊,推翻了自己的宣告與誓言,我便決意記住自己的錯誤與罪,並且,不問。
你也沒問。「你不是說……」這樣的問句始終祇存於我的假想,我對自己的責備,對自己的嘲笑。

在極少的時候,覺得你溫柔得過份了,尤其你俯首輕吻我手背的模樣與我手上傳來的觸感,總讓我心裡的一角輕輕崩落。就算是無關愛情,我也珍惜的。不,或許正是因為無關愛情,才格外珍惜那些你大可不給予我的。

我愈來愈少煩惱了,不是嗎?我的生活沒有甚麼改變,但是我學會淡看一些事情。我也,比較麻木了。我再沒有甚麼是亟欲向你訴說的,如果可以,我只想閉目撫摸你的皮膚。我也愈來愈不向你索討些甚麼,雖然不知道你從前是否感受到我的需索之意。

到得今日,我也終於可以完全地封閉了。我在雨中靜默行走,穿著毛衣與羽絨外套以使自己溫暖。我在自己的房間中或任何地方怔怔發獃,不在任何人的目光之中。我在圖書館裡悄悄地流淚。我將繼續安靜渡日,就像生活在月球的背面,nightside,目光永遠不及之處。

然後我告訴你我愛你,你甚麼也沒表示,彷彿像我一樣清楚那只是句輕佻的玩笑話。
可我曾思念過你、曾在胸中的微痛卻不會改變。它們確確實實地存在過,靜靜蹲伏於黑暗的角落,同樣是在nightside,光的背面。我靜靜地與它們共處,不,只要我知道,我不會不承認它們。



今天我讀到一段文字,是個變形的小紅帽故事。披著紅色斗蓬的女孩走進森林跟隨林中野狼,向牠伸出自己的手。野狼看見她柔嫩的手,「那是為了擁抱你啊」,她漂亮的眼睛,「那是為了注視你啊」,她嬌美的嘴唇,「那是為了親吻你啊」。現在試著重述,不大記得原文是怎麼寫了,但我極喜歡女孩的唇是為了「吃掉你啊」那樣的敘述法。那是多麼動人的意義,我的耳朵是為了聽見你的腳步聲,我的眼睛是為了看清你的模樣,我的牙齒是為了啃咬你,本來是大野狼邪惡的貪欲,經此轉換卻賦予了一些別的事情。

我的肉身啊。若有任何美好,只是為了與誰共享一點虛假的、只在當下真實的溫柔。我也想濫情地對你說,是為了你啊。


---
注:關於nightside這個 id 背後其實是一個年幼時的誤解。月球永遠以同一面向著地球,我以為它的背面便是nightside,但其實那只是人們的目光無法投注之側而已;我們看不見的那一面,仍然接受太陽的照耀。可這又如何?我決定將錯就錯,因為有意義的不是日光,而是人們的目光。


2008年11月4日

[混沌] 以一種潑辣的姿態_1

前陣子的新聞,大學生為了聯誼而從女舍二樓跳下,摔斷了腿。幾乎所有人都笑罵摔斷腿的大學生愚蠢,但我卻想起了一個雖然古老、卻仍未廣被接受的議題:「還我宿舍打炮權」。

從聯誼到打炮,好像有點跳太快了吼?不過我想聊的,不過是宿舍裡的自由這事。

還我宿舍打炮權」是一個在 2003 年初,台大男生宿舍開始嚴禁女生進入男舍而激發的討論。原本不是要「打炮權」的,但既然校方(與許多的贊成方)對於異性進入宿舍一事通常很敏感地想很遠,那麼反方就直接以校方腦袋中在上演、畏懼、排拒的那一幕,作為他們所要求的目標:打炮。

到辜狗搜尋「宿舍打炮權」可以看到青少年解放陣線收集的相關新聞與論述文章。其中也有非常典型的校方(或者稱正方好了,革命者稱反方比較帥)意見,即「學校不是給你們(學生)打炮的地方」,然而這類意見的擁護者卻忘了,宿舍畢竟是一個提供給學生進行私人生活活動的地方;學校不是給學生睡覺的地方,但宿舍是;學校不是給學生洗澡的地方,但宿舍是。

學生宿舍究竟為何有權監管學生在宿舍內的私人生活呢?這尚且是對一般宿舍的詰問,更不用說,對女生宿舍那種森嚴的、其實對學生帶來困擾的門禁管理了。
許多女生宿舍都會規定門禁時間,超過午夜的甚麼時候,灰姑娘們就不准回房來;超過幾個晚上沒有回房來,灰姑娘們便再也不許住在宿舍裡。宿舍非常盡職地替家長們「保管」好他們的女兒,而這樣管理,背後的意識型態是甚麼?

是的,關於這個議題,反方自然不滿足於正方亟於將反方推擠出去的、校外那寬廣、「你愛怎樣就怎樣」的天空。這不是「我愛怎麼訂規則就怎麼訂規則,不爽的話你不要來住」的租賃關係而已,因為對方是學校、是教育者、是觀念與知識的傳授者、是社會上儼然的中流砥柱,才更有挑戰、質疑、詰問的價值與必要:你為甚麼(並且憑甚麼)訂這樣的規則?



上辜狗搜尋「宿舍打炮權」可以看見 2003 年台大宿舍的保守作法引起的風波,那風波最後如何收場、反方是否爭得了一些權益、是否扳回一些想法上的認同,我不知道,但上批兔的 8A 板,可以看見 2008 年,也發生在台大宿舍的「潤滑液」事件。

過了五年,有個學生想到在宿舍發放過期的潤滑液,就像其他人贈送用不上的生活用品一樣,他發了文章在各舍板,說明欲發放的物品來源、雖已過期但仍可使用、領取方式…等,卻被刪文並水桶。疑惑的學生詢問水桶原因,才知道原來是教官授意。

五年前曾經雄壯地挺踞著的「校方」,沒有因為五年前的風波稍作鬆懈,堅固的思想也沒有動搖,仍然敏感地嗅聞並禁止著宿舍內學生的「性權」。

……上班去待續
(通常寫待續好像不一定真的會有續?XD)

2008年11月2日

[混沌] 宇宙

前幾日友人的一句話讓我想到,有多少女人從來不曾經歷過「月經晚了,有點擔心」的憂心過呢?

我自己的週期常不固定,提前或延遲都有可能,偶爾連續幾個月都非常穩定還會自己吃了一驚。雖然知道避孕這事是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但想想,記憶以及的範圍內,我很少真的擔心過這個。
也是曾經買驗孕片過的。但就在拆開它正要驗的瞬間,經血正好落下來……

旋轉的宇宙,扭絞的宇宙。為甚麼在這肉身的腹內能夠深藏這麼一部機關,可以孕育生命?此刻它在痙攣,它在尖叫,縱使平時它亦運作變化,卻只有此時它才撒野哭喊,我忍著傾聽它的話,它說它要溫暖。

把自己的手掌輕輕地貼著下腹,它的位置。我發現,當我對它說我愛你,它會稍稍溫順一點點。

我愛你。愛與欲望的泉源,任性與嬌蠻的內觀。我愛你。即使你自我毀滅,即使你給我帶來痛苦。擁抱崩壞中的宇宙,愛且認同。我腹中深藏的宇宙啊,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我的濃縮。

我愛你。我知道的,你只是想要有人真誠深刻地,愛你的一切,且至少是在你想要的時候,時時刻刻。

2008年10月23日

[線團] 黑夢

雖不想問的

但畢竟問出口了

「你真的
知道我那些竟夜的噩夢嗎?」

那些漆黑一片的夢
夢裡憂鬱的烏鴉悄悄撲翅
黑水靜靜洶湧高漲在膝邊迴漩
我也是黑的
吐出的話語逸成黑霧

你真的,知道我
那些竟夜的噩夢嗎?

畢竟說不出口,
竟夜的寂寞

2008年9月16日

[千帆] 借題發揮

生日快樂只是個幌子,

真正想傳達的,是願你快樂。



而因為你所曾出借與寬容的,
無論看起來如何,我的心在面對你的那一片部份,總是柔軟的。

無論看起來如何。

2008年8月10日

[混沌] 致某友


我最近常想起妳。想著擁有單純溫柔的心的妳,如果全盤知道我現在所度的生活,如果知道我這些晚上做些甚麼,妳會用怎樣的眼神看我呢?

妳是否會震驚呢?



才在前幾日,早晨我騎車通過一座橋,橋邊有一群人拉起了「耶穌愛你」的布條,大聲對著匆匆呼囂而過的機車騎士們大喊,耶穌愛你。我也是冷漠的通過者之一,但是在那晴藍的天空下,我忽然被感動。

我花了幾秒時間匆匆思考,為甚麼被感動呢?是因為他們相信耶穌的愛嗎?
還是因為,我所匱乏所追求的,也不過是愛而已呢?

那一刻我也想起妳。也許妳不認為自己是虔誠的教徒,但在我所認識的教徒中,妳是最……最美的了。



我不確定,我每回想起妳也總想起那些誠簡樸實的生活,是否因為我們是自單純誠良的高中時期便結識之故,但每次我把現在的自己與那時反省相較,我總是覺得,我在本質上並沒有多少變化。

雖然行動改變了,生活改變了,把我現在的生活的許多片斷切起來與彼時比較,人們會感慨我沉淪頹糜了,但其實我還是同一個我。現在的我,心中仍然保有純真無垢的一小塊方寸;那時的我,腦中早已種著沉淪頹糜的思想。

說來好笑,其實我也沒多沉淪甚麼的,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會想,妳會如何思考,關於我現在的生活呢?



最近總想著要搭火車去東北角玩,一個人也可以,但要說有旅伴的話,心裡想到的總是妳。其他人都沒辦法吧,我在心裡掰著指頭,從我少得可憐的友人清單上一個一個試想。

但我還是沒有和妳聯繫。

我不曉得這是為甚麼呢?於是我只是一再地回想那些曾經寄給妳的信、妳曾寫給我的字、我們共處過的夜晚、妳潔淨的浴室與生活、我們一同看過的風景……。

我繼續想著。
想著妳、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

而我會走向甚麼地方呢?將會變成甚麼樣的人呢?我自己已經深深地陷入迷惑了。在這團迷惑中我試著控制自己的方向,試著釐清自己該怎麼做。

如果妳明晰地看見這一切,妳會對我說甚麼呢?

2008年8月4日

[千帆] 當我的慢板,終於溫柔地被結束。


失去cuL這件事,遠比我以為的還要令我在意。

精確地說,是我自己決定不再繼續與cuL的關係的,而這意味著甚麼,雖然再清楚不過,但對我卻很微妙複雜。且讓我在此喃喃自訴。

我不是決定不與他性交而已。凡是不可與另一人訴的,那些普通朋友不會做的親暱動作都一概列入排除範圍。走在路上不再牽手,不再摟抱,自然更不接吻,不啃咬對方的身體,不撫摸,不做非必要的碰觸。這就是普通朋友。

也不止這樣而已。

過去我是否把過多的心事放在cuL身上?因為一時軟弱而未能堅持自己獨自消化的結果,就是我仍然沒獲得自己處理那些心事的能力。無論是對朋友的人際關係、對工作的疲憊無力感,我想我是對cuL索取了太多的安慰。cuL是個溫柔的人,而我太耽溺於那種溫柔。

並不是不能對朋友傾訴吐露,也不是不能擁抱朋友;但在我無法清晰地對自己說「對,我做這些但仍對cuL只有普通朋友的感情」時,我就不能對cuL做這些事。不愛,但是也不那麼單純。無法欺騙自己,不願意混沌了這些感受,我只能離開cuL。

而為甚麼,想起一兩刻偎在cuL的輕擁中的夜晚,我卻比那當下還要激動,還更想流淚?是因為理解到我將永遠失去那樣的機會了嗎?我再也不會、再也不能,在我脆弱的時候,從cuL那裡得到短暫的溫柔與安慰。這是多麼的令我心痛,以致於我必須再重複一遍:我再也不會、再也不能,在我脆弱的時候,從cuL那裡得到短暫的溫柔與安慰。我甚至要再重複好幾遍,我再也不會、再也不能……

我是多麼依戀那些短暫的、溫情的關懷啊。在我黑暗且孤獨的生活中,那是最後最後的一點點了。即使我嘴硬地說了不能上了所以怎樣怎樣,但是其實我想念的又何嘗是cuL的身體而已呢。





cuL有一具沒有味道的身體。嚴格來說,從他身上只會聞到兩種味道,一是口腔內發酵過後的咖啡酸味,一是情欲被揭露的鹹腥味。除此二者之外,再怎麼努力聞嗅,也尋不著屬於他的身體本身的氣味。這種沒有味道反而變成最強烈的特徵,我試著找了不同的對象,但總對他們身上散發的體味感到很不適應。不是臭或甚麼的,只是我很難再習慣cuL以外的味道--就是有味道。

我很不適應。好像被推落凡間似的,要重新適應人的身上總有人的氣味。cuL太瘦,只有骨骼的淨重(*2)。我要重新適應人的身上長著肌肉,抱起來是柔韌的。

非常哀傷。我的身體,記著c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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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標題為孫梓評詩〈潮濕的慢板〉,節錄如下:

我安靜走開,往木橋的盡頭
自己和自己練習甜美的握手:
當你的慢板
終於溫柔地結束
當我的慢板
終於溫柔地被結束
*2:出自夏宇詩〈蛀牙記〉,節錄如下:
你是不寫詩的,不關心
我如何押韻和斷句
連詩也不讀
非常瘦
淨重
是骨骼
毛重是戲
*3:圖片是,我認為cuL最性感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