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13日

Re: [礁石] 無神論

作者: nightside (少年) 看板: nightside
標題: Re: [礁石] 無神論
時間: Sat Jan 13 02:48:35 2007

※ 引述《nightside (少年)》之銘言:
: 剎那間我被感動,被自己因這句子所衍生出來的幻想與撼動給打動。

即使被女歌迷們想望崇拜至斯的男歌手,也在夜半慾望騷動時獨自忍耐,尋
求靠近別的肉體以外的發洩方式的時候。被慾望煎熬的人,形象像是個苦行
僧。

苦行僧。我是,你也曾是,夜半低垂自己青青只見髮根的頭皮,沖著冷水咬
唇,對抗自己的肉體,壓制自己的精神。
「肉體的地獄」 (注) ,是,那是。嚙咬著自身的那無以名之的慾求,是地
獄中時時冒沖上來的熾焰。

在那樣的地獄中,創作是光。伸出手,攀不上去,呼吸不到,但還是要繼續
朝著光呼喊亂抓。因為創作是光。

為甚麼感動,因為那麼絕望那麼虛幻。永遠爬不上的光柱,無法脫離的肉身
地獄,而我一再重複往浴缸中拋餌的動作。 (注二)
我簡直戰慄。

---
注一:無角度影評〈身體的地獄〉,評《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

注二:精神病院裡,醫師對坐在空浴缸邊垂釣的病患問「魚兒咬不咬餌? 」
病患卻粗魯地回道「你有病啊? 這不過是個浴缸! 」


2007年1月3日

Re: [披霜] 零參流水

作者: nightside (少年) 看板: nightside
標題: Re: [披霜] 零參流水
時間: Wed Jan 3 22:23:01 2007

新的季節乍臨時,總不適應。與它相處久了,就捨不得它走。在盛夏盡情地
曝晒,在秋天微帶傷感;冬天剛來的時候不免在冰冷的被窩裡罵幾聲幹,現
在卻想,冬天別走。

別走。然而再沒有比季節更遵守交通規則的了 (注) ,不論多早開始發現它
們的美好,燈號亮了,它們就走,了不起拖著條尾巴讓我留戀地捉住順著跟
到下一個季節面前。就要說到村上春樹對這種心情的表現法:

上一個季節從出口走了,人們惶急地喊道等等,我還有話沒說完呢;然而上
一個季節已經離開了,下一個季節已經坐定在屋裡,摘下帽子說,有甚麼話
就對我說吧,我可以替你轉達。人只好說,不,沒,沒甚麼要說的。



冬天,很多事物的姿態會變得特別清晰。

為甚麼村上春樹寫得出這句話,我想他是不是也花很長時間在凝望冬天的月
亮。冬天的月亮特別白亮,像蒙著霜,又像刀剜出來會割人的薄冰。雖然人
們都過中秋節,但其實秋天的月並不是最美的。

冬天的月亮到底擁有怎樣的力量,抬頭看看就知道了。



可是在城裡的第一個冬天,冷雨綿綿。城裡的人們都說這是常態,家裡的父
親也早就如此叮嚀。
不,沒有習慣不習慣的問題。我在這裡,然後要想辦法抵禦所有我未經歷的,
嘗試各種方式,改變自己的姿態,調整自己的角度,可以的話,重組自己的
精神與肉體。

城被群山圍繞,我居住的地方過幾條街也看得見山丘。山也靜好,雨天可見
雲霧繚繞。據說從別處來的人們最難忍受看不見海。台灣除了南投不靠海,
到處都有海岸線。但是我的家鄉雖被譽作海洋之都,我卻覺得這是處之無法
泰然的諷刺;海是灰的,海岸投放水泥,海上漂著鋼鐵,靠海的陸上喧賣著
烤炒煮炸各式海產。

台灣的海岸線是可以賣的。尺量著幾百公尺幾十公里,叫價販售。讀一篇奇
幻小說走的是中國風格,海裡生活的妖怪叫泉先,在陸上工作存錢,要把海
買回去。海怎麼能買呢? 能啊,人類就這麼把海一寸寸給賣了。



下雨的日子我搭公車,依然健忘,糊塗,奈自己何就像下著雨的早上,一車
的人又奈這雍塞車陣何。

買了七雙一百塊的襪子後覺得還不夠穿,再買一次七雙一百塊。星期日白白
浪費,但最理想還是洗好晾上衣服。生活就這樣細溜溜流過,從沒回頭,我
也沒招手求懇它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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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隱匿皇后詩〈我不愛台北〉

[披霜] 零參流水

作者: nightside (少年) 看板: nightside
標題: [披霜] 零參流水
時間: Wed Jan 3 20:32:09 2007

好像大家都感冒了。如果全城的人無一倖免全都感冒,會是甚麼情狀呢? 大
家可以盡情擁抱與接吻,早早回家蒙頭大睡,不抱康復的期望。如果全城的
人無一倖免全都感冒,第一個痊癒的人是不是會想辦法再度感染感冒?
粥鋪的生意可能一時會大好。搭公車可以用力咳嗽。你的病菌與我的他的大
家的病菌飄揚混合在一起,瘴厲之氣。



搭公車的時候看見斑馬線上挨擠著流過的人們,頭上都撐著一把傘。意外的
是素面的傘原來這樣多,而且粉嫩色系這麼多。也許是因為撐著傘的人群中
有許多辦公室女郎。
每個人的頭上都頂著一朵傘,好像大家都帶著浮動的各自的夢想在移動走路
go for work ,當那些夢高高低低地參差錯過或是技巧不好碰到別朵夢的時
候,南京東路變得比較童話一點。

為甚麼這麼多傘都是素面的呢? 我指的是那種邊緣上沒有再滾一圈色帶的素,
沒有再綴甚麼花樣的素。我喜歡這種傘。其實最想拿的是黑傘,沉默、紳士
用的,可以捎著出席一場雨天的喪禮的黑傘。
但實際上我的傘是在市場殺了幾百元才降到普通價錢、水藍色、邊緣還飾有
花朵圖樣的少女的傘。大概是十三歲至十六歲的少女比較適合拿它的那種。
惟一可以被稱讚的是傘骨堅實,雖然還沒有遇過大風但我覺得它傘骨堅實。
而且走過時偷看路旁反射行人模樣的玻璃,發現其實拿著它也沒有那麼不搭
調,於是好吧,是我的傘,我喜歡它。

我好幾次忘記它過,每一次想起並特地回到某處發現它還在,沒有被別人拿
走並默默地等我回來,也沒有責怪我,我就更憐愛它。現在已經不能說我「
喜歡」它了,對它的情感有一點點接近家人。



感冒的日子我停止抽菸。
停止抽菸已經一個禮拜了,因為在感冒前就忘了要抽。本來以為我應該上癮
了,前一陣子不僅沒有節制,而且無聊就抽、沒事就抽、緊張也抽、放鬆了
也抽、看見別人點菸更是跟著抽。
為了試探自己是不是上癮了,忽然想到停菸個一天吧,結果就忘了,連續兩
三天沒再抽。

饞。想抽菸的念頭就像饞,雖然並不如食物美味,但想抽菸的感覺差不多就
像想吃麥當勞。

我決定要點上一根來試試。


2007年1月2日

Re: [線團] 感冒了

作者: nightside (少年) 看板: nightside
標題: Re: [線團] 感冒了
時間: Tue Jan 2 18:45:09 2007

生病的日子,我聞到自己口中病的氣味。想起天人五衰,衣裳垢膩、頭上花
萎、身體臭穢、腋下汗出、不樂本座,五衰中有四項是肉體的衰敗,最後才
是心靈的頹倦。

我拖著病體清洗自己,彷彿搓洗的不止是垢膩臭穢 -- 實際上,這種冷天裡
也真沒有甚麼汗泥 -- 而是纏附在身上的病魘。
這幾日冬陽暖暖耀目,偏生我趕著自己的身體出門,連抬頭多看幾眼天空都
覺累。

喫粥,服藥。

多希望有一帖清涼藥,服了之後靈識清醒,反應機伶,聰明仔細。
只是一照鏡子,一摸額頭,我還是拖著這個穢膩的肉體、昏沉的精神,繼續
微弱地在自我裡碰撞摸找著,開竅而出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