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19日

Re: [線團] 星期一

他最後一次離開我的時候,我正在剪指甲。那天我把所有指甲剪乾淨了,在他離開時連送也沒送。

那時我給自己訂下一個期限,一週。一週內,我就要痛完康復。到現在,卻花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中我沒有剪過指甲。素來不慣留甲的我,看著長指甲就有一股討厭,它們看起來多餘、怠惰、骯髒。每次洗完澡就想,把指甲剪掉吧,可是我卻遲遲不能面對指甲刀。

昨天是星期一,我把指甲剪了。就和上一次剪指甲時一樣,坐在一樣的椅子上,用著同樣的姿勢。我讀小說,讀到「所有甜美的回憶都只是夢幻嗎?宛如珠寶盒的璀璨記憶都是假的嗎?」的時候沒有哭。我照鏡子,看見自己的臉上恢復了血色。

到此為止。我決定了到此為止。

這一個月來我成為一個遍體覆滿細小傷痕的人。大的傷我已經吞掉了,但還是有無數細小的傷痕留在身體上。有很多事我不做,很多地方我不去,因為會觸動身上的幾道傷口。

但是我決定了到此為止。昨天是星期一,我到以前我們一起去過的電影院看電影,我在以前我們一起用餐過的美食街吃中飯,我穿著以前被讚美過的服裝做這一切。好像全身被浸進雙氧水一樣,所有的傷口一齊呼痛,我不理它們,因為我決定了到此為止。

全部,都留在那一個月。過去的那些痛苦與沈溺都已經停止,現在開始我要走進新的生活。





無意間看見MSN名單上有人的暱稱是「贈我空歡喜」,心頭一動,辜狗後才發現這是王菲一首粵語歌的歌詞。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在所有的痛都磨圓磨鈍之後,若還要吐露些甚麼,不就只有溫溫柔柔朝對方一笑,說句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

那場空歡喜,仍是迷麗甜美、璀燦煥光。
即使在一切都過去之後。


Re: [混沌] 離開

在他最後一次離開我的那天,他進到我的房間來,在甚麼都還沒有說的時候,沒有任何外顯的預兆,可我的心中竟然飄過一句,「我不要分手」。但是,我沒有說。

然後我坐在椅子上剪指甲,他坐在我的床上和我說話。在沉默的段落裡,我低頭剪著指甲,卻讀到空氣中緩緩飄來的空氣塊,於是我把那裡頭包著的句子唸出來。

「你想和我分手嗎?」

沒有回答。

於是我知道了,停止剪指甲,抬頭看他。他說,「我們退回原來的關係吧」。在一瞬間我心中閃過眾多念頭,我想說你怎麼會以為這是可進可退的呢,我想說難道在當初決定踏步前進的時候你不知道嗎,我想說這於你果然是能夠輕鬆進退的吧,我想說讓我想想,我想說好。我想說好。其實我的確想過說,好。

「不可能。」在我諸多念頭平息以前,我聽見自己幾乎是立刻接口回答,「不可能」。

他也答得很快,「那就分手吧」。

我還是可以把一開始沒說出來的句子說出來,我不要分手。太突然了,我都還沒來得及知道自己做錯甚麼,還沒能承認甚麼都沒做錯,只是當初決定踏步前進的那一步錯了。我的重心還沒有收回來,身子一晃,卻就要跌進洞裡。可是我沒有說。直到最後,我沒有說。

那究竟是出於一種對自己與對方的了然呢,或是對所有感情中的必然的瞭解,還是單純的自尊驅使?我不知道,但我沒有說。

不留。

於是我讓他離開我。最後一次離開我。

farewell.

2009年5月18日

[混沌] 九世妓女

小時候有部周星馳電影《濟公》,在裡頭張曼玉飾個角色是九世妓女,那時我年紀幼小,對性事尚且不解,看到張曼玉在街頭賣豆腐、掛起一張布簾讓人排隊,而她在布簾後面快樂地大喊「好開心啊」之類的話時,我疑惑她在做的到底是甚麼事,讓她這麼耽溺、這麼歡喜。

但我對那電影裡的一句台詞更是十足困惑。妓女小玉到得最後,忽然勘破了她原本蒙昧執迷的,她拔起髮簪,怔怔地說,「我再也不要愛情了」,然後把臉劃花。

為甚麼是愛情?她做的、沈迷著的事,是愛情嗎?雖然我不懂性是怎麼做的,但是那和愛不是兩回事嗎?她是一個九世妓女,是因為她的靈魂天性便是會趨向愛情的甜香、膠著無法移轉嗎?但,那為甚麼是妓女呢?
只是那一幕,原本總是歡快地笑著、願意為她屬意的人改變、付出(即使那些改變並非對方真正所希望的)的妓女小玉,懷著某些東西被斬斷、從此槁死只餘死灰的巨大斷面,怔怔地望著眼前一切與自己內心,終於在悲傷得十分平靜的時刻,宣告:「我再也不要愛情了」。

從此她心中原本泉湧鼓動著的某一部份死亡了,停止轉動。她再也不要愛情了,於是停止從妓。她珍愛的自己的臉、她的肉體、他人撫摸親膩的舉動,和愛情,在她與觀眾都還朦朧不解的智識底下全部串在一起,而她再也不要了。她劃花了自己的臉,血痕斑駁,歷歷全是她受過的傷、死過的心、勘破的痴。是她「再也不」的宣告,永遠留存下來。

小玉是在和她的心上人濟癲成親的那晚劃花自己的臉的。她在得到夢寐以求的愛情結果的時候,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心上人化成木頭。她渴求的、她想要的,最終是得不到。人家給了她,但那也不是她要的那個東西。她要的東西,對方根本無力也無能給予。



風波過後的小玉,規規矩矩地賣起豆腐,她的臉上有乾涸的血痕,仍然笑著招呼來買豆腐的客人。慈悲的菩薩在雲端讓濟公與觀眾看見這一幕,讓我們看見她過得很好。

再也不要愛情了,她過得很好。

2009年5月17日

[混沌] 荒漠感

早上一醒來,在睜眼的瞬間,立時被前一段關係留下的「印象」包圍。過了近一個月,一開始痛得尖銳強烈的感覺已經被磨得鈍多了,回憶也曾經湧上來而非常鮮明過,但行到今日,大部份的記憶、感情、悲苦,總算是願意化作一團若有似無的空氣,只是包圍著我,覷虛而入。

有種荒漠感。我活在一片荒漠之中,我自己也是一片荒漠。乾乾砂砂的。既是裡面也是外面,乾乾砂砂的。如果要從我這裡拿走些甚麼,就儘管拿去吧,我空虛地望著這個世界。如果我這裡還有甚麼是可以拿走的話。

除了脆化過粉碎成塵埃的砂子堆起的丘外,我是,甚麼也沒剩下了。

2009年5月16日

[混沌] 小說

我在清醒的時候一直一直在讀小說。是不怎麼了不起的小說。既不是《美麗新世界》那種入門級(甚麼的入門?)小說,也不是《咆哮山莊》這種世界著名經典小說(這本我沒看過,我隨便舉一本我沒看過的經典而已),而是可以很輕鬆從任何一頁開始讀、投合我的脾性讓我可以很快融入、一讀又能夠沉浸在其故事中的小說。

從識字以來我就喜歡讀小說。當然一開始讀的只是故事書,薄薄的那種厚不到哪去、標上注音給兒童看的。後來是給兒童看的偵探小說、少年故事。直到小學在舅舅家因為無聊而翻了書架上的金庸武俠小說,我覺得找到我一直要的東西。既長、又吸引人,一讀下去,自己原本的苦惱煩悶全都忘了,全心只為了書中人物的境遇心情起伏。

於是我後來,只要遇到很難過很難過,難過得覺得受不了的事,就讀小說。把自己拋到別人的故事裡去,那故事愈長愈曲折愈好。把自己的情緒凍到一邊去,等到厚厚的小說看完,如夢初醒,自己的事彷彿也不那麼重要了。





對我來說,小說最粗淺的功能是讓人進入故事。進了一個故事,出來時不管和原來還一不一樣,總之是神遊了一場冒險。但好的小說不僅於此,好的小說在故事演到完後,還讓人若有似無地觸動些甚麼,感悟了些甚至本來沒想到過的東西。現實經驗還沒有讓人學到的,小說讓人學到。

若單要說那些小說裡涵藏的、想要對人吐露的道理,其實散文即可做到。但小說是迂迴的、遮掩的,沒讓人轉過千山萬水,那些道理沒能領略。





胡淑雯說:「小說作為一門藝術,是非常關心失敗的。」耽讀小說的人們,也是非常關心失敗的。自讀者第一次為了細微幼小的委屈哭泣、用手背抹開氤住雙眼的淚水,並帶著一股氣苦揭開故事書頁,一頭鑽進他者的故事中尋求些甚麼的時候,或許心中便已明白 -- 我們察探搜索著的其實是各種失敗。因為那些缺損的、裂壞的、無可挽回的傷口潛伏在我們胸中,或是我們即將踏上的人生之路上。撫癒那些傷痕的方式,除了面對失敗別無他法。

然而,自己的故事畢竟是太過鮮活真實了。也許不夠聳動、也許太過微小,卻確實地切割著自己。在無法精確地表達自己、無能抬眼逼視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於寂寞的邊緣惟有喑啞哭泣的時候,忽然一股久未遭逢的渴望劈頭淋下。失去了完整述說的能力時,我才突然強烈地渴求小說。用文字言語勢必不能不斬一片血肉而完整傳遞胸臆間埋藏的那部事情,在絕望的偏斜的世界邊緣,只得祈望用厚厚的真假參雜的小說來包裹那些真實。

該怎麼說呢?就像數年前我曾說了一個別人的故事,別人的愛與掙扎與饑餓,我盡我所能將它記錄下來。最後總算想要藉此機會也記下自己的故事來,卻張開口來吐出沉默,甚麼也接不下去。

自己的故事,開不了口。

因為它們太過貼近。最後,也只好遁逃到小說去。

2009年5月15日

[混沌] 舞

草草分手
不約甚麼來世今生了
卻把自己胸腹剖開
嚴審那些纏在血管深處的痛與疑惑 挑開了再劃一刀
裂傷過的若一時合攏來
便再割開一次
如此也在煉獄中走一遭了
發出的聲再不成歌(平板、
嘶啞的……那些音節連串成歌也不能了)
那就罷了吧
既然甫開場便唱曲終人散
你瀟灑離去(如常地吃飯、睡覺,與人調笑)
我也不必再歌

在你見不到的闇裡 便起舞罷
舞到極低的癲狂
舞到潰離的散亂
腐肉剝脫
骨骼蝕落
對著圍伺的幻影淒聲長號
脛骨斷折也要踏著破碎的步伐
用膝蓋骨磨地續舞

嘔血數升
不是為你

2009年5月8日

[混沌] 井

又做了夢醒來又呼吸窒澀心跳過快,我在黑暗中躺著依然試著分析自己的夢,以從中得到夢要給我的反省的時候,忽然一個念頭竄上來:我不會好了。於是忽然又崩塌粉碎,在黑暗中哭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你除了他不會再有任何人了?」那個時候我立刻搖頭。我一直處在看著未來咬牙往前走的心態,就算踏出的腳步只前進了微微幾厘,就算有時候還倒退了幾步,我也相信我終究會走進與現在不同的、光明活潑的世界去。

可是在黑夜裡醒來的剎那,「我再也沒有能夠期許的未來」這樣的念頭掠過心頭,然後慘酷地打碎了我,為了那一刻的無望感,我再度哭了起來。

當然我知道那不是真的。這段痛苦或許會拉得比想像要長,但是一定會變淡結束的。我會完全離開,有一天可能還要想一想,才記起是啊,我以前曾經那樣狠狠地摔痛過。



「為甚麼會這麼痛呢?」我如此自問不下百次。

我當然知道那段關係遲早有結束的一天,所有的關係都有結束的時候,這麼點事情我也知道的。我也知道那關係可能不會維持太長 -- 只是我完全沒料到會那麼短。

是不是這種始料未及、近乎猝不及防的突然結束,才使我這麼痛呢?我自問著,雖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但我卻為這段關係想了一個故事:

我們走在晴朗而漂亮的草原上,覺得開心。草原是有盡頭的,走完我們就要分手各走各的了,但是在還並肩一起走的時候,是開心的。我想著那個等在草原盡頭的終點,因為知道終點就在那裡,所以更決心要讓還一起走的時候是快樂的、沒有保留的,這樣分手後也就不會悔恨。
可是突然間,我一腳踩空,掉到井裡面去了。很深的井,井底非常幽暗,還有點潮濕。我跌得很重,雖然沒死,可是很痛很痛。

我大聲呼救,關心我的人們來到井邊,對我說出各種鼓勵的話。我在井底痛哭,聽著他們呼喊出來、傳到井底來的話,非常感謝。我也知道有人對我不以為然的,一定也有的。但是他們沒有往井裡丟石頭,而是默默走開了。對這個我也覺得感謝。

井既深且狹,只有我一個人下得來,所以也只有我自己才能上去。沿著井邊垂著繩梯,那繩梯其實一直都在,只要我攀上去,就一定可以出去。可是我在井底,有的時候太痛了,太悲傷了,所以甚至會看不見那繩梯,連在高高的井口懸浮著的亮光也看不見了。

可是繩梯還是一直在的。我冷靜下來時就可以摸到繩梯。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大家還圍在井口幫我加油,可是我還是有各種偶發的狀況,導致我沒有辦法一口氣好好地爬上去。我繼續在井底掙扎著,有時候大哭,有時候鼓起力氣笑一笑往上爬。

故事就是這樣。



有一天我會爬出井,對拂過草原的風、照過的陽光笑一笑。我知道曾替我加油過的人也有他們的煩惱,甚至他們也有自己的陷坑或井。雖然我現在還萎在井底,連要為他們說些甚麼話也不知道,但是希望他們也很快會好過來。

啊不過,這可絕對不是甚麼七夜怪談。
能夠走到結尾的話,能夠重新沐浴在風裡、陽光下的話,這可是一個快樂的故事。幸福的故事。


2009年5月6日

《挪威的森林》


這本小說不是我最喜歡的村上春樹作品,以重讀過的次數來說,也不是最多的。對我來說是有點點過度說愁了,畢竟死亡的陰影這種東西,我一次也還沒有感受到過。是想要看閒書、但其他書都看遍了,或記憶還很新,所以只好選這本來看時看的。

但這次重讀倒是對我有一點新的幫助。首先看著他寫的食物就會覺得很想吃東西。無論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是甚麼東西的煎蛋包、用漆器食盒裝著的便當與味噌湯、百貨公司美食街裡的餐點……每一樣都引起莫名其妙的食慾。
最經典的應該是主角在醫院裡吃小黃瓜的段落了。每次讀到那裡,我都會像故事中垂死的重病病人一樣,即使本來沒有食欲,也會很想感受生的活力而很想也那樣吃吃看小黃瓜。

昨晚一樣睡不著,就把這本全部翻完了。看著看著的時候很想吃各種食物,從日式便當到小黃瓜,到吉士漢堡,到豬排蓋飯。

「覺得東西好吃是一件好事,就像是活著的一種證據一樣。」

這是主角對本來不想吃東西、後來竟然吃了一條小黃瓜的病人說的。我充份地認同。對於死亡我確實還很不瞭解,但是對於生,卻已經有了自己的一些感慨。小林綠代表的是「生」的那一邊,她辛苦但努力地活著,唱歌、做菜、吃飯、說著亂七八糟關於性欲的事。

在看著這些之間,漸漸地,也覺得「生」的真實性是鼓動著、呼吸著,僅在咫尺之遠的。

2009年5月4日

[線團] 星期一

這兩個禮拜以來,星期一恰好都是個標記之日。

第一個星期一我發現血尿然後掛急診並且又暈倒了,我忍著排尿時的強烈痛楚在醫院廁所裡咬牙哀叫的時候,確實是模糊 -- 彼時尚未成形卻已有朦朧感受 -- 地恨著的。但反而愈痛,愈想求生,愈會想哭著叫喊我要好好地、健康地、完整地活下去。

第二個星期一,經過整個禮拜的折騰,我忽然想通了,領略了自己的責任。這是一個折返點,我停止往某個方向沉落下去,開始向另一個方向泅泳。雖然仍浸在鹹苦的眼淚之海裡,但至少是個「好多了」的階段。

第三個星期一,今天,我原本覺得自己近乎完全痊癒了。經過上個禮拜我自己做的努力、與朋友遞過的力量,我更進展了一點,比方說,我可以自己吃完一顆粽子。(我朝思暮想的南部粽啊…)

但是代誌沒有憨人想的那麼簡單(……),在凌晨我應該可以入睡了的時候,血尿竟然復發了。一開始只是覺得排尿好像會痛,不出兩小時,就變成帶有血塊那種血濃於水的激烈疼痛。 -_-

忍了大概只是一小時吧?我終究把媽媽從熟睡中喚醒,詢問她是否能幫我找24H 營業的藥局買抗生素。我們猶疑沒有多久,最後決定掛急診。



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痛的關係,我感到四肢發冷。近攝氏三十度的夜晚,我壓抑著、微微地發起抖來。

我們找的是最近的社區醫院,凌晨四點,急診掛號處的老婆婆顯得很悠閒,身負病痛的我則變得很急躁,只能忍耐。掛號後照例要量過體溫血壓,醫護員給我連換了三台血壓機,都是故障的,量不出血壓來。我痛得都快炸了,頻尿,每回在醫院上廁所時則有種既視感 -- 雖然是幻覺,但每回都咬緊牙齒低嗚出聲地死瞪著廁所地面,真的很有「又來了」的感覺。

這次不僅驗尿,還照了X光,排除了結石的可能。媽媽竟然還出言替我央求醫師不要抽血或打針……我忍著痛說沒關係,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到這關頭,很有種再差還能怎樣的感覺。(雖然明明的確可以有各種「再差」的狀況…不過抽個血是不至於吧)

這些事情其實,我一個人來就好。在當晚不久前才食畢一顆粽子的我,自忖不會再因為營養不良而暈倒,而媽媽則是對這種半夜的急診顯得相當慌亂。痛也沒辦法分給別人而減輕,其實我一個人來就好。人為甚麼還是需要另一個人呢?

終於能夠走出急診室大門時,天已經亮得很健康。急診室大門外正對面,是一間禮儀社,我指指那個給媽媽看。

覺得很累。我以為已經完全癒可的,卻又突然竄出來翻覆我。作為標記之日的星期一再度來臨,我不得不承認,這件事已經困擾了我半個月以上。究竟要花多少日子才能完全離開,我不知道。

2009年5月2日

[混沌] 柔軟

夜裡難以入睡給我不小的困擾,無論誰曾說過睡不著可以找他,我都從來沒當真過,也就是,只能一個人面對黑暗與心痛。

一波一波的情緒在夜裡被放大變成很可怕的東西。我躺在床上數度大哭,哭完了雖然靜了,卻還是睡不著。我不得不放棄催眠自己的可能,亮燈看點書,否則腦中的念頭難以獨力驅走,我也不得從負面情緒中解放。



這些日子我常想起__,因為覺得自己這陣子就和__當初的反應一樣,差別只是有沒有實際做出來而已。到這個時候,才忽然間明白了。人還是要痛過,才打心底培出溫柔。
當初,能不能再對__做得更好一點呢?即使是現在的自己,可以嗎?如此自問,我也不知道。但願能把心中的想法傳達得更好、能把彼此的傷痛減到最小。可一切再也來不及了。就算是現在,也不見得有那餘裕能夠為雙方填補撫平些甚麼吧。

只是多懂了一點點。



到得凌晨,反覆沖擊我的浪潮終於退去,一時能夠離於愛了,無憂無怖。忽然想起去年對方生日的時候,我還曾在某個隱板貼文徵求禮物的點子。

那時候,多美哇。我們都還沒有越界,我非常單純誠摯地,想要祝福對方,於是努力為自己的心意尋找一樣物品。那時希望的只有對方的快樂、只有對方能夠收到祝福而感喜樂。

只有那樣,自己就也覺得快樂了。等待著被遺忘,被時間之流沖淡,只有贈出的物品留下來,還帶著當時祝福的香氣。甚至那心意是不是被長久留下亦不緊要,只要對方有一時的領略、有一時的溫暖,就足夠了。

那時候多麼純粹美麗。
為甚麼不能停留在那裡就好呢?

於是進精華區去翻找從前的心情,才讀到--我的心在面對你的那一片部份,總是柔軟的。

那樣的柔軟多好。轉了一圈,仍是極想這樣對待對方。不愛不恨了,只是對這一切的了然與寵溺,使得我心中的某一片部份,總是柔軟的。

2009年5月1日

[混沌] 離開

在他最後一次離開我那天,我笑一下,說,還好當初不是買對錶。他說,買對錶也無所謂啊,錶還是錶,分開後他還是會戴,然後問我,難道我就不戴了嗎?我又笑一下說也對,我還是會戴。

在那對話的當時,我仍然抱著天真的、過度高估自己的心態:我以為我們還能夠像以前一樣,和共同的朋友一起聚會見面。在那樣的聚會上如果分開的兩人還各戴著一致的對錶當然是很怪的,所以我才說那樣的話。

那時候我不知道的是,我恐怕從此得澈底離開他、離開那個朋友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