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13日

[海難] 何以名之

今天考完環境生態學了,基本上沒怎麼準備,差不多就是昨天放學後,在回家的捷運上拿出準備好的講義來看、和今天早上遲到進教室後,老師允許大家再看二十分鐘。妙的是雖然可以提早交卷,但交卷前老師要先看過你的答題紙,確認學生每題都有作答、沒有要再補充的地方,才讓你交卷。我是第一個成功交卷的,老師雖然還希望我再補充一些關於氧化塘的作用及原理之類的,不過我確信我的腦中沒有關於它的資訊,而且其他題目都答得很詳盡,重要的圖表都有畫出來,所以還是讓我交卷了。

交卷時老師指著考卷問我,有沒有從這堂課中學到東西,我只得笑著答有。
事實上這是令我更困惑的一堂課。所有生態與環境的失衡問題全都指向人類,然而我們還在談著甚麼綠建築、生態池的…全都是繞著周邊打轉、碰不著癢處的東西,真正的解決方法不是很明顯嗎?就是大量減少人口數啊。不說人類的文明根本就是破壞與剝削的歷史,光是單一種生物發展到七十億之多的數量,就已經明顯失衡了。



考完試後,因為下午第一、二堂課的老師請假,所以我就遛躂到圖書館去,看一下圖書館裡是不是有兩週後才要期中考的西洋建築史的書。結果果然中文版的推薦書籍都被借光了啊。勉強從架上拿了本《圖解西洋建築故事》來看,把翹掉的那堂拜占庭建築部份看完了,覺得好像這樣就夠了,但考試不止這樣啊……

老師說,會從各大古代建築中,挑大約六十棟「唸過西洋建築史,出去絕不能不知道不知道它們的名字,說不認識會被笑」的建築出來考大家。某方面來說,我認同這個說法;但另一方面,我又覺得這種「要叫得出名字」的想法,說起來也不過是為了和別人溝通用,以某種角度來看,也不過是日後能向他人作出知識上的炫技罷了。

其實,我滿喜歡建築史的。或者說其實我應該算是喜歡讀歷史的。單純地讀、單純地瞭解。以建築史為例,我喜歡、也認同建築人應該要認識那些具時代代表性的古代建築,了解它們的空間特性與精神、場域氛圍,和它們建造的背景及人文脈絡,但我對它的愛好僅止於此,覺得明白了這些就夠了。它們被叫作甚麼名字、在西元前或後幾年建造的,則只是為了和他人講述而用的名詞符碼,若抽離了其前後的時代文化脈絡,年份根本沒有意義。

是的,在我心中的歷史,永遠是「相對」,是一條線上的相對區段,而不是「絕對」的某個年份刻度。我很願意記住羅馬建築是如何承續在希臘建築之後作了甚麼改變、而對其他地區又擁有甚麼影響…但是要我去記它是在西元前幾世紀、是哪個時期,實在困難許多。

我也覺得,這表現了我的某一特性。

某些時候、有些方面,覺得沒有必要與人溝通。我知道了甚麼、了解了甚麼,不需要一一告訴別人、讓人知道。我想吸收那些知識,只是因為對那些知識單純的好奇與渴望。小孩子最初向世界提出「為甚麼」的發問時,並不是想著要對其他人炫耀「我知道為甚麼」,他只是想知道。

如果我不知道萬神殿的名字,但是通曉了它的空間特性,日後在我的設計中融合了這些知識而做出一個空間感、細節都繼承萬神殿的特性的建築,那有關係嗎?玫瑰的名字如果不是玫瑰,如果聞到玫瑰的人不知道它的名字就是玫瑰,那會減損它的芳香嗎?

我想告訴別人,但我述說的方式,不是用名詞的羅列來表達「我認識這棟建築,我知道它」,這樣不行嗎?
但話說回來,既然教授了這堂課,也不得不考察學生們是否懂得了這門課的內容吧。既然非得落以形式來考試,那也不得不讓學生一一寫出名詞來了。
不能不和世界溝通啊。

就是這樣。從小我常常覺得這個世界有很煩人的地方,用一些莫名其妙的方式在干擾著我做自己的事。小時候這種封閉的傾向非常明顯,一旦我看起書來、突然想到要做甚麼事,就覺得吃飯睡覺很煩,非坐在教室裡攤開課本聽老師上課很煩,那根本不是我在那個當下想做的事。我覺得大部份的小孩應該都是這樣的,他們都擁有自己的世界,思考著他們自己的思維,然而大人們一直在打斷、干擾他們,因為大人自以為比較聰明。

然而,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大人們阻礙了甚麼偉大的東西,他們都不曉得。
而這世上最偉大的東西,應該是創作吧。



好吧這一切都只是雜談。



但昨天上設計課時,我終於被老師要求在設計說明中提出「為甚麼要用這個造形」了。
這是我這次街屋設計案的量體草模:



我可以分析出這個三角形的特性、堆疊方式,但我卻說不出「為甚麼要用三角形」。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來。它是在我思考的時候,突然靈光一現竄進我腦海裡的,然後我連忙把它捕捉在我手邊的紙張上,日後再對著它研究,繼續發展。為甚麼是三角形,為甚麼在構思中的無數幾何形草圖中選擇了它,除了「覺得它很有趣」之外想不出來。

真的不行的話,我打算在評圖上告訴萬一這樣質問我的老師:「戀愛是沒有理由的,我就是喜歡這個男人。」

不知道會不會被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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