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4日

[千帆] 當我的慢板,終於溫柔地被結束。


失去cuL這件事,遠比我以為的還要令我在意。

精確地說,是我自己決定不再繼續與cuL的關係的,而這意味著甚麼,雖然再清楚不過,但對我卻很微妙複雜。且讓我在此喃喃自訴。

我不是決定不與他性交而已。凡是不可與另一人訴的,那些普通朋友不會做的親暱動作都一概列入排除範圍。走在路上不再牽手,不再摟抱,自然更不接吻,不啃咬對方的身體,不撫摸,不做非必要的碰觸。這就是普通朋友。

也不止這樣而已。

過去我是否把過多的心事放在cuL身上?因為一時軟弱而未能堅持自己獨自消化的結果,就是我仍然沒獲得自己處理那些心事的能力。無論是對朋友的人際關係、對工作的疲憊無力感,我想我是對cuL索取了太多的安慰。cuL是個溫柔的人,而我太耽溺於那種溫柔。

並不是不能對朋友傾訴吐露,也不是不能擁抱朋友;但在我無法清晰地對自己說「對,我做這些但仍對cuL只有普通朋友的感情」時,我就不能對cuL做這些事。不愛,但是也不那麼單純。無法欺騙自己,不願意混沌了這些感受,我只能離開cuL。

而為甚麼,想起一兩刻偎在cuL的輕擁中的夜晚,我卻比那當下還要激動,還更想流淚?是因為理解到我將永遠失去那樣的機會了嗎?我再也不會、再也不能,在我脆弱的時候,從cuL那裡得到短暫的溫柔與安慰。這是多麼的令我心痛,以致於我必須再重複一遍:我再也不會、再也不能,在我脆弱的時候,從cuL那裡得到短暫的溫柔與安慰。我甚至要再重複好幾遍,我再也不會、再也不能……

我是多麼依戀那些短暫的、溫情的關懷啊。在我黑暗且孤獨的生活中,那是最後最後的一點點了。即使我嘴硬地說了不能上了所以怎樣怎樣,但是其實我想念的又何嘗是cuL的身體而已呢。





cuL有一具沒有味道的身體。嚴格來說,從他身上只會聞到兩種味道,一是口腔內發酵過後的咖啡酸味,一是情欲被揭露的鹹腥味。除此二者之外,再怎麼努力聞嗅,也尋不著屬於他的身體本身的氣味。這種沒有味道反而變成最強烈的特徵,我試著找了不同的對象,但總對他們身上散發的體味感到很不適應。不是臭或甚麼的,只是我很難再習慣cuL以外的味道--就是有味道。

我很不適應。好像被推落凡間似的,要重新適應人的身上總有人的氣味。cuL太瘦,只有骨骼的淨重(*2)。我要重新適應人的身上長著肌肉,抱起來是柔韌的。

非常哀傷。我的身體,記著cuL。




--
*1:標題為孫梓評詩〈潮濕的慢板〉,節錄如下:

我安靜走開,往木橋的盡頭
自己和自己練習甜美的握手:
當你的慢板
終於溫柔地結束
當我的慢板
終於溫柔地被結束
*2:出自夏宇詩〈蛀牙記〉,節錄如下:
你是不寫詩的,不關心
我如何押韻和斷句
連詩也不讀
非常瘦
淨重
是骨骼
毛重是戲
*3:圖片是,我認為cuL最性感的部位。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