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8日

[混沌] 井

又做了夢醒來又呼吸窒澀心跳過快,我在黑暗中躺著依然試著分析自己的夢,以從中得到夢要給我的反省的時候,忽然一個念頭竄上來:我不會好了。於是忽然又崩塌粉碎,在黑暗中哭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你除了他不會再有任何人了?」那個時候我立刻搖頭。我一直處在看著未來咬牙往前走的心態,就算踏出的腳步只前進了微微幾厘,就算有時候還倒退了幾步,我也相信我終究會走進與現在不同的、光明活潑的世界去。

可是在黑夜裡醒來的剎那,「我再也沒有能夠期許的未來」這樣的念頭掠過心頭,然後慘酷地打碎了我,為了那一刻的無望感,我再度哭了起來。

當然我知道那不是真的。這段痛苦或許會拉得比想像要長,但是一定會變淡結束的。我會完全離開,有一天可能還要想一想,才記起是啊,我以前曾經那樣狠狠地摔痛過。



「為甚麼會這麼痛呢?」我如此自問不下百次。

我當然知道那段關係遲早有結束的一天,所有的關係都有結束的時候,這麼點事情我也知道的。我也知道那關係可能不會維持太長 -- 只是我完全沒料到會那麼短。

是不是這種始料未及、近乎猝不及防的突然結束,才使我這麼痛呢?我自問著,雖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但我卻為這段關係想了一個故事:

我們走在晴朗而漂亮的草原上,覺得開心。草原是有盡頭的,走完我們就要分手各走各的了,但是在還並肩一起走的時候,是開心的。我想著那個等在草原盡頭的終點,因為知道終點就在那裡,所以更決心要讓還一起走的時候是快樂的、沒有保留的,這樣分手後也就不會悔恨。
可是突然間,我一腳踩空,掉到井裡面去了。很深的井,井底非常幽暗,還有點潮濕。我跌得很重,雖然沒死,可是很痛很痛。

我大聲呼救,關心我的人們來到井邊,對我說出各種鼓勵的話。我在井底痛哭,聽著他們呼喊出來、傳到井底來的話,非常感謝。我也知道有人對我不以為然的,一定也有的。但是他們沒有往井裡丟石頭,而是默默走開了。對這個我也覺得感謝。

井既深且狹,只有我一個人下得來,所以也只有我自己才能上去。沿著井邊垂著繩梯,那繩梯其實一直都在,只要我攀上去,就一定可以出去。可是我在井底,有的時候太痛了,太悲傷了,所以甚至會看不見那繩梯,連在高高的井口懸浮著的亮光也看不見了。

可是繩梯還是一直在的。我冷靜下來時就可以摸到繩梯。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大家還圍在井口幫我加油,可是我還是有各種偶發的狀況,導致我沒有辦法一口氣好好地爬上去。我繼續在井底掙扎著,有時候大哭,有時候鼓起力氣笑一笑往上爬。

故事就是這樣。



有一天我會爬出井,對拂過草原的風、照過的陽光笑一笑。我知道曾替我加油過的人也有他們的煩惱,甚至他們也有自己的陷坑或井。雖然我現在還萎在井底,連要為他們說些甚麼話也不知道,但是希望他們也很快會好過來。

啊不過,這可絕對不是甚麼七夜怪談。
能夠走到結尾的話,能夠重新沐浴在風裡、陽光下的話,這可是一個快樂的故事。幸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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