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9日

[線團] 美麗

嘿,雄一,這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我很難理解有些人自甘下流,有的人則故意做些令人嫌惡的事以引起別人注意,最後反過來被自己的行為套牢;我真的不懂這些人在想什麼。所以不管他們遭受到多麼巨大的苦楚,我也沒辦法去同情他們。而我呢,我是奮不顧身且理直氣壯地活著;因此我是美麗的,我光芒奪目。如果這樣的我吸引一個人,可是對方又不是我心目中的對象,那我就把這當作因為美麗必須繳納的稅一樣,認了,所以我要是被人殺了,那只是意外,不要胡思亂想.請你相信你所熟悉的我。

-- 吉本芭娜娜〈滿月〉

沒看過這篇短篇的人可能不知道那是多麼「奮不顧身且理直氣壯」。

這是一個叫惠理子的人留給兒子的遺書,惠理子的妻子則在兒子出生之後就死了。惠理子痛失愛妻之餘,認為自己再也不會和任何女人戀愛或發生關係了,最後決定動手術變性,以女人的身份獨自撫養妻子留下的兒子。

這樣的決定當然沒有任何親友支持,甚至和自己的與妻子的親戚都斷絕關係了,因此惠理子是名符其實地,一個人撫養兒子長大。

惠理子在酒店上班,那是間全部都是TS作酒女的酒店。惠理子最近發覺自己似乎被來過店裡的客人纏上了,常被跟蹤,有著不妙的氣味。她在還活著時,因為那不妙的預感而寫下遺書,雖然覺得事後可能會和兒子一起取笑這封遺書吧,但很遺憾的,它成了真正的遺書。惠理子被那跟蹤的客人殺死了,死前也把對方砸得頭破血流(忘了有沒有死)。她直至死前仍是奮不顧身且理直氣壯。

惠理子不僅不「自甘下流」,甚至不願意為了別人的意見與眼光而妥協。死了摯愛的妻子之後竟然決定要變性,中間是怎樣巧妙複雜的心情變換,而又下了多麼堅定巨大的決定。變性以後拿著舊身份證想必很難找工作吧,更不用說連親族們都覺得憤怒羞恥(可是到底有誰有資格覺得「憤怒羞恥」呢)而和他切斷關係了。即使如此也要這樣做,以她所選擇的姿態生活下去。那樣的美麗,確實光芒奪目。


*引文中的文章出自短篇〈滿月〉,收錄於《廚房》一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