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7日

為甚麼我這樣說話

其實我這樣的說話舉措在背後是有個意識或主義或甚麼的在支撐的。

我當然可以不這樣講話、行動,我可以很「一般」,很淑女,很規矩。我不是為了「不一般」而這樣說/做,我只是在用自己的行動挑戰著種種加諸女性的束縛。

而最讓我意識到我,女生,是可以這樣講話的,是男同性戀們。某種又嗆又賤又大剌剌以某種傳統避之惟恐不及的角色的說話方式,深深打動了我。粗魯、低俗,是男生的說話方式,但女生可以那樣說話嗎?

我一直記得在我國中時發生的一件小事。班上有個體型高壯的女生,就是一般會叫她是小太妹、某些同學可能會叫她大姐頭的那種人,發育得既早,又從不忌粗口;有天班上的另一些小流氓罵她「肏機掰」 -- 這大概也算是個雙關,因為同音於台語的「臭機掰」 -- 她也不以為忤,大聲地回嘴道:

「安怎?機掰我有你無咧。」

這個小事件給我數種啟發,首先讓我思考的是,甚麼是「機掰」?不諳台語的我一直只以為它是髒話,但它為甚麼是髒話?這個詞的意思是甚麼?它是指女性的某種性徵吧?那,為甚麼用這個罵人?
當然,我也知道,性徵,尤其是女性的性徵可以拿來罵人,背後那一套意識大概是長甚麼樣,於是,年幼的我再度思考 -- 我們是不是可以顛倒詞語的意義,挑戰別人附加於上的褒貶,從而奪得我們的力量?

當然這都是老調了。現在我已經清晰地知道,語言的解釋權之爭奪,確實就是一場權力的爭奪戰。從國中生的一句「機掰我有你無咧」,到現代的台客精神我愛台妹,更到國名該叫中華民國或是台灣……在解釋權的明爭暗鬥之下,不就是各種權力的拉扯。

有意義嗎?非得這樣做不可嗎?為甚麼我一定要把自己弄得下流粗俗…甚麼的?當我要嚴肅地面對這些問題時,我自然可以想像得到各種更嚴謹、更銳利、更堂皇的質疑,比如說,如果我是想爭奪女性的權力,為甚麼我要用男性的方式說話?

我還不準備面對這些質疑。我只是知道當我對我的男性朋友說出那些話時,他們可能感到的動搖與挑戰,他們會把我歸類為「不是女生」或其他,會勸誡我「女孩子不要這樣講話/這樣坐/這樣吃飯」,但這樣的挑戰是輕微的,他們對性別印象的鬆動只有一點點。

曾有人對我說「你這樣豪放的女生…」,我說我並不豪放。我只是愚魯,或者是勇敢。

我是怎樣的女生?我只是一個覺得我應該有某些自由,於是去做的人。從來不是為了標新立異或受人注目,我只是想拿回我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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